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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典散文:美人泪,杯中酒
展开历史的画卷,美人斜倚着凄凄江山,眼里的珠泪湿润了君王的凡心,深深地哀怨倾诉着后宫的冷清。如果可以重新选择,她愿意走出侯门,消失在寻常巷陌里。可是旧时王谢的堂前燕已不知所踪,那些矮矮的泥巢也开始慢慢地脱落。朱雀桥边的牡丹花也失去了往日的风姿,在红尘的浩海里半遮半掩。它是如此的寂寥,几片花瓣已经消散了芬芳,泛黄的秋意慢慢地攀上鲜艳的花容。那欲滴的娇艳也渐渐地衰老,昨日的万种风情都在花蕊寂寞的夜里暗暗失色。从前不离不弃的蜂蝶也不知飞到了那儿,曾经的赏花客也拄着时间向厚厚的黄土里走去。她看着自己用泪水灌溉而成的牡丹就这样败了,所有的甜言蜜语都将在花瓣凋零的时候变成一杯杯苦酒。她独自饮着那些酒,无奈的看着岁月的变迁。在这里,曾经盛开不败的牡丹,而今自己就要伴着这些花一起飘舞。她不知自己要飘向何处,只能默默地流着泪。那些泪水沿着浅浅的皱纹,流到了昨日君王的杯中。
她依稀记得,十八岁的自己坐上凤车,被载入了深深地宫廷。那时,母亲的脸上流着不舍得眼泪,触手可及的物景就在自己的手中慢慢的破碎。她是多么不愿离开自己的父母,这一去,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出来的机会了。她无助的眼泪涌出眼眶,父亲站在屋里检查着那些自己用青春和美丽换来的珠宝。珠宝泛着红光,映着她脸上茫然的表情。她的心碎了,落满一地。她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未来,后宫的庭院太深,她瘦弱的身影不会成为一朵奇葩。她的美丽在那里将会黯然失色,成群的艳花注定她所受到的宠爱不是唯一的。她的素容是那么的清新,然而却只能在镜中静悄悄的绽放。那高高的城墙隔断了她所有的思念,那个曾经青梅竹马的伙伴也不再是她幸福的终点。如今,她就要走了,她的一生注定会在后宫的深处过完。
骏马嘶叫着,凤车就要向君王的后宫驶去,而那位心中的人却未来送别。她知道他就站在那扇窗后,她的心能听见泪水滴落凡尘的声音。那声音是多么的悲伤,足以击碎她的芳心。她坐在车里暗暗落泪,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。她要记住那个名字,只有他的名字能解她的伤痛。她恨着苍天的无情,为什么要捉弄她初开的情窦。在她的心里,他是永远的客人,而自己就是那个伤感的主人。马夫挥动长长的马鞭,抽在骏马的背上。他觉得这马鞭不是抽在骏马的身上,而是抽在了自己的心上。他忍受着眼泪的鞭笞,用拳头狠狠的`捶击着坚硬的墙壁。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,流淌在失去知觉的手心里。马车渐渐地远去,他心中的美人已不是心仪的邻家女孩,而是他杯中的苦酒。
她掀开绣着龙凤双飞的帘布,向家的方向望去。窗外只剩下一地的黄叶,而他的身影只能出现在她的梦里。瑟瑟的秋风抚摸树上泛黄的叶子,摇摇欲坠的叶子为她舞着别离的伤感。她眼里的泪水慢慢的溢出眼眶,滴落在地上厚厚的落叶。她多想踩在这些曾经在空中飘舞的落叶上,重新走到他的身旁。这些落叶能铺垫出她所需要的柔软,而这些柔软也将是她如水般的温柔。她茫然的的流着泪,想着父母,想着他。她憎恨自己的美丽,如果上天没有给她像牡丹花一样的美丽,她就可以躲在自己的闺房里,偷偷地看着站在墙外的他。而今,那些都将成为浮影,沉淀在她咸涩的眼泪中。
凤车翻过崇山峻岭,穿过茂密的丛林,直接向王宫驶去。 砰訇的车马声咋宫门前戛然而止,她掀开帘布想窗外望去,宏伟的建筑像座监狱一样坐落在她的眼前。她跳下马车,伫立在秋风的尽头处。她多希望此时能下一场秋雨,滋润她红肿的双眼。宫女搀扶着她,直接走入后宫的深处。她只是三千人中一个,她将与其它的妃嫔们一起分享君王的宠爱。她整日待在在房里,素容的她略显憔悴。她偶尔拿起铜镜,她要在镜中找到自己。她已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,但她始终忘不了他。晃眼,三年就在她的孤单中逝去。这三年,他没有见过君王的面容。
一日,一个陌生的男子路过她的窗前,看见了美丽的倦容。没有胭脂水粉的装饰,她的花容更显美丽。自那日后,她获得“美人”的封号。从此,夜夜笙歌,伴君左右。即使这样,她还是忍不住思念遥远的他。她多想再见他一面,她多想对他说那些因为青春的羞涩而未说出口的情话。美酒佳、胭脂水粉、华丽的衣服...这些都不是她所要的,她希望他能陪伴在自己的身旁,永远的守护自己的美丽。她的美丽只属于他,而君王从她身上所夺走的只是她思念后的寂寞。她的眼泪已经流尽了,她的双眼将从此干涸,而君王的杯中再也不会有她的眼泪。
又过七年,她的美丽在君王至高无上的权力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,君王不再将三千宠爱集于她的一身。她的寝宫失去君王的身影,更显冷清。
王国渐渐衰落,而君王却崇尚武力,东征西伐。国家在慢慢的走向灭亡,而这时,她心中的他从一个壮丁变成一个威武的将军。这些年他征战沙场,在刀光剑影中他多次流血负伤,但他并不在乎,他的心里只有她,他要用自己不世的战功作为换取她自由的筹码。宫廷上,君王接见了这位拯救了国家的将军。她被搂在君王的怀里,他看着她,而她却羞愧的低下了头。君王问他需要什么,他说要她。君王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之色,拂袖而去。
江山和美人,二者不能兼得,而君王却一样也舍不得。她又回到了自己冷清的寝宫,深深地庭院只有她一个人。当她看见他的时候,她的心第一次跳的那么快。她不知道他是否已忘记了自己,从他的眼神中她读到了一些她熟悉爱意。他依然没有忘记自己,她找出那面满是灰尘的铜镜,她发现自己的美丽已经老了,她开始担心自己配不上他。如今君王不答应他的请求,她又从欢喜的高峰跌落到了哀愁的深渊。为了出宫,与他相见,她拿起锈迹斑斑的剪刀划破了自己的美丽的脸庞。从此,她不再是美人,而是一个丑陋的弃妇。君王被她的样子吓坏了,她被逐出了王宫。
她拎着包袱,坐在老旧的马车里,她要去寻找他。而他却被君王派去为君王的私欲而战斗,战争胜利了,而他却死在了马上。他的尸体被埋在厚厚的黄沙里,她将永远也看不到他了。听到他死讯的那刻,她的身体瘫倒在地,她这十年的痛在一瞬间爆发,所有的风在她的眼里都化成了尘,而她脸上的美丽也成为了岁月斑驳的伤痕。
回想到这里,她的眼泪禁不住时间的召唤,慢慢的涌出了思念。这些年,母亲病逝,父亲把她赶出了家,她一个人孤单的独自生活着。她委屈的抽泣声慢慢变成了哀曲,她的美丽化为了凋零的牡丹花。她一直很喜欢牡丹,然而所有的花都经不住思念的考验,只剩下这朵开在四季之外的牡丹。她轻轻地摘下,朝埋着他枯骨的远方望去,然后轻轻的放下,祭奠他给她的爱。
她突然想起,他是英雄,而自己是只属于他的美人。我应该把所有的美丽都融入自己的泪水中,然后只为他而流。她傻傻的看着空空的楼,她看她所有的泪水都汇入了他的酒杯,而他端起那个酒杯一饮而尽。
他慢慢的向她走来,搂她入怀。她挽着他的手,向幸福的远方走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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