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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种疼,叫贫穷散文
有一种“疼”,让我终生难忘,每回忆一次,心便会“疼”一次,每触碰一次,心便会“疼”一次。
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十年了,可在我的印象中,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,而且由这件事带给我的那种刻骨铭心的“疼”,会伴随我终生,直至生命迹象的消失。
那一年,我十周岁,读小学一年级。
那时候,一年一度的“六?一”儿童节在农村的中学,是一件规模空前而又无比盛大的事。学习远没有现在这么伟大、神圣而又功利。所以学校里上至校长下至每一个学生都热情洋溢,充满了期待。尤其是那些从班级里抽出来表演节目的同学,更是打了鸡血一般一脸的兴奋,满心的欢喜。我也是秧歌队的一员,也深深地融入到这个幸福的海洋中。可高兴归高兴,有一件事却令我惴惴不安,秧歌队要统一着装,女同学一律粉红色的确良上衣,蓝色的确良裤子,白球鞋。放在今天,该是一件多么稀松平常的事啊!可在那时候,一件的确良上衣却彻底难住了我。家里没钱买,借又借不到。所以,尽管每天和大家一起排练,可心却始终不落实。
五月三十日那天,练完节目后,指导老师让同学们三十一日把表演时的衣服带来,如果没有衣服就不能进表演队了。
回到家里,我闷闷不乐,妈妈见我那个样子,关切地问:“在学校挨批评了?”我摇摇头,眼圈一红,眼泪便不争气地流下来了,因为事先已和爸妈说过一次,所以这次便嚅嗫着说:“老师说,没有表演服装,就不能进秧歌队。”妈妈叹了一口气,无奈地说:“上哪去弄衣服啊!不能去就不去吧,也不是什么大事。还哭鼻子啊!也不怕弟妹们笑你!”
妈妈不说还好,这么一说,我的泪简直就是断了线的珠子,噼里啪啦地掉下来,砸在我幼小的心上,生疼。我边吸着鼻子边说:“妈,可我想去啊,我真的想去啊……”
我是一个听话的孩子,从小就这样,无论是什么事,只要妈妈不同意,我基本上不会抗争,只会默默地哭泣。可这件事……
大人的世界,孩子不懂。我怎能了解大人的苦,在那个年代,一家老小能吃饱已经不易,一个小孩子,还奢求什么?大人有错吗?没错。可孩子的世界,大人又怎能看明白?我只想和同学大大方方地表演节目,高高兴兴地去过属于我自己的节日。我有错吗?也没错。那错在哪里?
我没吃晚饭,第二天早上也没吃早饭,就郁郁寡欢地上学了。
下午,没节目的同学都回家了。有服装的同学也都兴高采烈地去练节目了。没带服装的同学闷闷地呆在教室里。指导老师说:“明天正式汇演时服装能到位的也可以去排练。”又有几个同学出去了。教室里只剩下三个同学了,老师也许是看我们可怜,就说:“你们三个也去吧。”三个孩子你看我,我看你,谁也没说话。我悄悄说了一句:“我没有衣服。”说完,眼泪又开始汹涌澎湃……
收拾好书包,我仓皇地逃出了教室。
那一年的“六?一”儿童节前夜,我偷偷地哭了很久,很久。
那一年的“六?一”儿童节,因为没有服装,我没能进入秧歌队,没能去尽情表演,留下的除了遗憾,还有深深的无法言说的疼痛……
我没有怪罪我的父母,他们拉扯我们五个孩子,供我们吃喝、上学,已经竭尽全力了,实属不易,再提额外的要求,就是有悖人道了。况且,爸爸步行了十多里去一个当教师的.表姑家借衣服,不知是没有,还是不舍得,反正没借来。我也没有怪罪我的表姑,毕竟在那个年代,一件衣服也价格不菲,借是人情,不借是本分。要怪,只能怪“贫穷”这两个字,
那一年,“贫穷”这两个字深深地刺痛了我。它在我的心上烙上了印记,深深的印记,再也无法抹去。时至今日,衣服不穿出洞就舍不得扔,剩菜、剩饭,只要能吃,就绝不会倒掉,无关节约,无关营养,已成习惯。
原来,“贫穷”可以成为一种伤害,让人终生铭记。
从此,我便不再盼望“六·一”儿童节的到来,只是不想让自己再经历一次次的“疼”……
时间过的真快,转眼之间我已做了妈妈,我的孩子也已上学,也开始过“六?一”儿童节了,好在,今天,我的祖国,物质已经极大地丰富,经济也高速地发展,大河有水小河满,国家富强民安乐,感恩我的先辈!感恩我的祖国!让我不再为一件衣服而犯愁,也不再为一双鞋而忧心,每一个节日,只要孩子们有要求,我都尽力满足孩子,让她们高高兴兴地去过自己的节日,为的是那份“疼”不再延伸到我的下一代,不再伤害到我的下一代。
日出日落,岁月流转,“贫穷”成了我终生难忘的“疼”。不愿触碰,不敢触碰,不能触碰。稍有不慎,那种疼痛便会翩然而至……直到今天,孩子们每过一个儿童节,我的心都会跟着“疼”一下,时间久了,那种“疼”已经变的不在鲜明,不再无法忍受,渐渐地成了一种隐痛,可“六?一”儿童节却是我终身无法医治的过敏源。
所有不能忘却的,就不要忘却,而一如既往疼着的,也让它疼着,并忍受着,别无选择。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祈愿:让这种“疼”远离我爱的人,爱我的人,所有的华夏子孙们!让这种“疼”不再出现在我的家里、我的邻里、我的亲戚朋友里、我的同胞骨肉里、我的泱泱大国里!
雄起,我的祖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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